和草野彩织一起在楼顶吃过了午餐,又在那里逗留了好久,直到下午快要上课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。接下来,回到教室的时候,浅见里杉一下子就留意到了,不少同学向自己投来的,却有些闪躲的视线。
仿佛预示着那种糟糕的事情,并没有消停下来。
接着,她发现安逸寺流萤正愣愣地站在自己的座位边上。
那种晕眩的感觉的再度侵袭而来。
——没事的,像以前那样,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在意就好了。
“浅见……”发觉面无表情的女孩走了过来,安逸寺流萤下意识地唤了一声,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,以一种复杂的担忧的眼神看着她。
眼前她原本所坐的座位上,包括课桌和椅子,不知道被谁,在那上面涂满了紫红色的颜料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“作案”的离现在应该没有太久,因为颜料看上去还比较粘稠,距离完全干掉还有一段时间。
只听安逸寺流萤低声说道:“我一回来就看到这样……”
女孩咬了咬嘴唇,默默地蹲下身子,去检查放在一边的书包——看样子这次书包和里面的课本都没有遭殃,让她松了一口气。当上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,她看了后面空出来的座位一眼,拿起书包转移到了那个位置。
“你……不要紧吧?”安逸寺流萤蹙着眉头,轻声问道。
“嗯……没事……”
正说着,这一堂课的老师已经走到了讲台上,在一阵惯例的起立问候之后,便开始像往常那样讲起课来。其间,那个空出来的座位上面,紫红色的颜料过于醒目,让老师诧异地往那边望了几眼,隐隐觉察到似乎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。然而,懒得多管闲事的本性,还是让这位老师选择了视而不见。
本来的座位是靠窗的倒数第二排,现在临时换到了最后一排。处在整个教室里侧最角落的位置,那种与同学之间的隔绝感一时更为强烈了些。有些意兴阑珊的女孩正打算趴在桌子上发呆的时候,忽然发觉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悄悄地从前方递了过来。
抬起头来,便接触到了安逸寺流萤那奇怪的眼神。
困惑地展开纸条,只见上面写着:“浅见,能否问你一些问题呢?”
“嗯。”在上面写下了回复,她小心地把纸条扔了回去。
不久之后,从前方递来了对方的问题:“浅见,你真的是普通人吗?换一种问法——你是不是会一些特殊‘能力’?”大概早就想好了措词,所以这种书面的问法,恰好掩饰住了对方心中的紧张不安。
但是紧接着而来的下一张纸条,则暴露了安逸寺流萤的犹豫:“如果不是,或者你不想回答的话……请忽略掉上面那个问题吧。”
——在这个信仰了“科学”的世界,应该没有人能够感应或者觉察到自己才对。
即使上午的时候,她在愤怒之下造成了这间学校一定程度的扭曲,但当一切恢复了原状之后,也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曾经发生过什么。
看着纸条上对方的问题,本来想否认,正要动笔,手却又僵住。
抬起头来,愣愣地望着前方那个女孩的背影,浅见里杉忽然想起了过年时酒会上的插曲。
——“你会为你说的话负责吗……包括过去、现在、将来,所有已经说出口的话和即将说出口的话……”
——“虽然我还不太明白,但是,把你牵连进来很抱歉……”
对方那问话的语气,尽管是疑问,却仿佛是已经确定了某个事实一样。
相比之下,刚刚发现的自己的座位被人恶意破坏的事情,就仿佛没有那么重要了。微微叹了一口气,浅见里杉在上面写下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。
怀着忐忑的心情,安逸寺流萤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丢回来的纸条。
尽管再小一些的时候她也很喜欢看那些关于“魔法少女”的动漫,直到现在还偶尔会有接触,但她从理智上并不相信那一类的事情。直到在上午的时候,她清晰无误地感觉到了发生在自己周围的异变——虽然周围的同学们似乎都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。于是,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,再三回忆并确认了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,终于从凌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,安逸寺流萤向最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浅见里杉发出了疑问。
从各种迹象上来看,“她”都是最特别的一位呢。
怀着那些脱离现实的,关于诸如“魔法”、“超能力”这些事情的想象,揣着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好奇的心情,她打开了纸条。
“就像漫画里那样,日本的中学生总是有着深藏不露的战斗力,这并不奇怪吧?”
先是惊讶和不解,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戏弄,神情变得恼火起来。
恨恨地回头望了一眼,想着对方并不是不具备幽默的才能,只是她平日里懒得去幽默而已,安逸寺流萤在纸上用力地写道:“上午的事情是你引发的吧?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,为什么只有我记得?请你认真回答我!”
然而,当她正要将这个问题抛给令人恼火的女孩时,已经伸出去的手却又僵在了空中。
——这种事情,就算是得到了答案……又能怎么样呢?
收手将纸条握在拳头里,她自嘲地笑了一笑,心道:真是的,我居然会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烦恼。这样想着,她气恼地往旁边看一眼,入目的是原本的位置上颇为刺眼的大片紫红色的颜料,她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坐在后面的座位了。
“……都怪你。”将纸条撕成了碎片,用很小的声音,她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“里杉酱……这样没关系吗?”
回到校舍内的公寓住所,享用着美味的食物,身为临时监护人,同时也是浅见里杉的班主任的香山绫叶满脸担忧地望着女孩,正为自己的失责而感到不安:“……还是让我来调查吧,一定很快就会抓到那个乱来的小鬼的。”
“没关系的,就让她自己解决问题吧,一定可以的。”说话的是一同享用晚餐的悠羽千歌,她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,说道,“总是让大人介入的话,小家伙们的心里也会有芥蒂的。还有绫叶你……身为班主任,太偏爱里杉酱可不行啊,也要稍微顾及一下其他人嘛。”
顺便一提,当初悠羽千歌说只是临时负责这两人的晚餐的事情,却不知不觉持续了一整个学期。除了她另有自己的住处,在睡觉的时候都会回去之外,平日里相处的三人,看上去倒挺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了。
至于那位神秘的女高中生梨本咲纱,由于离得很近,也会经常过来待上一会儿。虽然浅见里杉已经发觉了她的目的只是过来“观察”自己的状况而已。
眼下,浅见里杉悄悄地看了悠羽千歌一眼,小声道:“绫叶姐姐……放心吧……”
尽管依然十分担心,但是看着这么有信心的两人,香山绫叶的脸微微一红,只能无奈地点了头:“有什么麻烦的话……随时来找我吧……”
——绫叶姐姐,就像你说过的……这个世界……很大呢……
——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,等待着我去发现,去经历,抑或……去改变……
——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……被自我囚禁在狭小的世界里面的我了……
——像是这样的小事情,怎么可能打败我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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